【原文】

“宰我、子贡善为说辞，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善言德行。孔子兼之，曰：‘我于辞命，则不能也。’然则夫子既圣矣乎？”

曰：“恶！是何言也？昔者子贡问于孔子曰：‘夫子圣矣乎？’孔子曰：‘圣则吾不能，我学不厌而教不倦也。’子贡曰：‘学不厌，智也；教不倦，仁也。仁且智，夫子既圣矣。’夫圣，孔子不居——是何言也？”

“昔者窃闻之：子夏、子游、子张皆有圣人之一体，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则具体而微，敢问所安？”

曰：“姑舍是。”

曰：“伯夷、伊尹何如？”

曰：“不同道。非其君不事，非其民不使；治则进，乱则退，伯夷也。何事非君，何使非民；治亦进，乱亦进，伊尹也。可以仕则仕，可以止则止，可以久则久，可以速则速，孔子也。皆古圣人也，吾未能有行焉；乃所愿，则学孔子也。”

“伯夷、伊尹于孔子，若是班乎？”曰：“否；自有生民以来，未有孔子也。”

曰：“然则有同与？”曰：“有。得百里之地而君之，皆能以朝诸侯，有天下；行一不义，杀一不辜，而得天下，皆不为也。是则同。”

曰：“敢问其所以异。”

曰：“宰我、子贡、有若，智足以知圣人，污不至阿其所好。宰我曰：‘以予观于夫子，贤于尧、舜远矣。’子贡曰：‘见其礼而知其政，闻其乐而知其德，由百世之后，等百世之王，莫之能违也。自生民以来，未有夫子也。’有若曰：‘岂惟民哉？麒麟之于走兽，凤凰之于飞鸟，太山之于丘垤，河海之于行潦，类也。圣人之于民，亦类也。出于其类，拔乎其萃，自生民以来，未有盛于孔子也。’”（公孙丑上2）

【译文】

公孙丑说：“宰我、子贡善于讲话，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善于讲究德行，孔子兼而有之，但他依然说：‘我对于辞令，就不行了。’那么，您称得上是圣人了吗？”孟子说：“哎呀！这叫什么话！从前子贡问孔子，说：‘您是圣人了吗？’孔子说：‘圣人，我不能达到，我只是学习不知满足，诲人不知疲倦而已。’子贡说：‘学习不知满足，这是智；教人不知疲倦，这是仁。既仁且智，您已经是圣人了。’圣人，连孔子都不敢自居，你这是什么话呢！”

公孙丑说：“从前我曾听说：子夏、子游、子张都各有圣人的一些方面；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大体近孔子，却没有圣人的博大精深。请问老师，您属于哪一种呢？”

孟子说：“暂时不谈这个。”

公孙丑又问：“伯夷和伊尹怎么样？”

孟子答道：“不相同。不是他理想的君主不侍奉，不是他理想的百姓不使唤。天下太平就出仕，天下昏乱就隐居，伯夷是这样。什么样的君主都侍奉，什么样的百姓都使唤，天下太平也出仕，天下昏乱也出仕，这是伊尹。能做官就做官，能退隐就退隐，能长久就长久，能短暂就短暂，这是孔子。他们都是古时的圣人，我没能做到那样。至于我的愿望，是学习孔子。”

公孙丑问：“伯夷、伊尹与孔子，不是一样吗？”

孟子答道：“不。自有人类以来，没有比得上孔子的。”

公孙丑又问：“那么，他们三人有相同的地方吗？”

孟子答道：“有。若能得到方圆百里的土地而称王天下，都能使诸侯来朝拜，拥有天下。做一件不义之事，杀一个无辜之人，他们都不会做的，这是他们相同的地方。”

公孙丑说：“请问，他们不同之处是什么呢？”

孟子说：“宰我、子贡、有若三人的才智足以了解圣人，他们虽然地位地下，也不至于阿谀他们所喜欢的人。宰我说：‘以我看来，老师比尧、舜都强多了。’子贡说：‘观察一个国家的礼制，就可以了解它的政事；听到一国的音乐，就知道它的德教。即使从百世之后来评价这百世中的君王，没有人能违背孔子的主张。自有人类以来，没有老师那样的人。’有若说：‘难道只有民众是这样吗？麒麟对于走兽，凤凰对于飞鸟，泰山对于土堆，河海对于小溪，都是同类。圣人对于百姓，也是同类，但远远超过了他那一类，大大高出了他那一群。自从有人类以来，还没有比孔子更伟大的。’”

【分析】

1、孔门十哲中，宰我、子贡在言语科，能言善辩。冉牛、闵子、颜渊在德行科，德行高隆。子夏、子游、是文学科，子张是颛孙师，忠信的楷模。这些弟子的特点，孔子兼而有之。孟子学孔子自谦，进一步阐述了圣人之间的区别。

2、伯夷、伊尹与孔子三位圣人，因为携带仁德共性能量，都可以做到万国朝宗。从物理的角度说，能量高的流向能量低的，能量低的在得到能量时，也被高能量吸引，所有的光会朝向中道。

3、孔子与伯夷、伊尹不同，孔子是继承圣人传统的集大成者。孔子不仅是圣人，还制定了千年不易的理论规则，是圣人中的上品。

作者：韩金英

来源：九重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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